龙济光坐镇广州之后,先封自己的胞兄龙觐光为宣抚使,请李世桂为清乡督办,还设内务、教育、实业各司,还有一个叫“外交部特派交涉员”,负责与外省交流。为防范革命党人,在广州各城门都摆一张长桌,军警在一旁,凡进城者,一律由桌子左边入内,由军警检查。附近都筑有堡垒,派兵驻守。另还发动居民举报党人,而居民只要检举一两次就可以聘为专职侦探。为此,那时无辜被杀的广州人不计其数。加入过同盟会的人都纷纷躲避,只有警察厅长陈景华仍然留任。可是中秋节之夜,陈景华赏月完毕,被龙济光派人暗杀了。第二天任命邓瑶光接任。同时,城内敢于主持正义的报馆被封了七家。
到9月,袁世凯宣布解散国民党,解散国会。任命龙济光为振武上将军,龙济光得意忘形,在观音山建造振武楼,炫耀自己的战功。
袁世凯知道广州是革命输出之地,特精心策划,派来蔡乃煌作为“禁烟特派员”,其实是来打探消息。这时,突然一场天灾打乱了时局的进程,1915年6月,广州四周三条江的水突然发难,大水涌进广州,老百姓纷纷逃避,来不及走的到屋脊天台度日。7月下旬,西关河南等地水深丈余,城中心却还可以行走。偏偏在7月17日,龙觐光出城,走到德宣街(今东风西路)积厚坊,突然一声巨响,一个扔过来的炸弹火光冲天。扔炸弹的人是革命党人钟明光,他以为是龙济光,随即被逮捕,龙济光因为走在几十个护卫的队伍中,只伤了臀部。而钟在次日上午被押到振武楼旁割肉处死。
龙济光在广州贪得无厌,大肆搜刮,如搞一个“水灾有奖义会”,是广东开赌之始,借此大量搜刮民财。广东的货币贬值到原来的两三成。
袁世凯称帝之后,全国一片反对之声。山东、江西、湖南、云南等反袁之声四起。广州附近的花县、博罗、龙川、电白等一起举事,如广州长堤有个长安楼,被人放炸弹炸龙氏军官,陈炯明率领惠州部队与龙军在飞鹅岭相持,朱执信率领的部队在石井进攻兵工厂,击毙济军团长田春发和团长吴仲明,最英勇的是欧阳浩,他指挥一条来往粤港的“永固”商船,经过黄埔港长洲河面,靠近龙军的军舰“肇和”号旁,下令革命党人冲上去投掷炸弹企图抢军舰,招惹舰上水兵出来抵抗,欧阳浩被捕。准备攻占长洲炮台的革命党人见夺舰失败,也只好撤退。
各派势力见局势未明,纷纷宣布独立,3月15日,广西陆荣廷也宣布独立,广东革命军驻潮汕地区的团长莫擎宇,粤西钦州廉州的镇守使隆世储也宣布独立。最戏剧性的是魏邦平,到天字码头的海军去说自己是龙济光派来执行任务,结果夺去了龙军“宝璧…‘江大”两艘军舰,然后发电给龙济光,限24小时独立,否则开炮攻城,接着,一共六七艘军舰宣布独立。此时,龙氏的哥哥龙觐光与民国革命军李烈钧对峙被抓,袁世凯怕龙济光会软了,再派蔡乃煌下广州,监视龙济光。这回,龙济光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干脆枪毙了蔡乃煌,表示与袁世凯决裂。袁世凯碍于全国反对激烈,1916年3月只好撤销“洪宪”年号,1916年6月6日也一命呜呼了。黎元洪当总统,段祺瑞当内阁总理。广州河南的李福林向来依附龙济光,此时也表示要转变态度。
广州群雄四起,保皇党也想在广州插一手。4月12日,龙济光假意邀请护国军开“善后会议”,邀请各方代表在“海珠水警处”开会。14日早上,由革命军、民军、龙济光代表,警察厅、警卫军等出席,开会中间,争论激烈,突然警卫军统领贺文彪拔枪,向民军司令徐勤射击,顿时乱作一团。场外各派也带来了警卫,听见枪声冲进会场,一顿你来我往的乱射,参会的民军代表汤觉顿,龙济光代表谭学燮、李福林代表何乔,还有先打第一枪的贺文彪均当场毙命,富商岑伯著、警察厅长王庆龄、革命军的吕仲明也重伤毙命。一场“善后会议”真的要善后了!
滇军李烈钧指挥滇军南下,占领了广东。1913年7月12日,他在江西湖口成立讨袁军总司令部,就任总司令,揭开二次革命的战幕。8月失败后,流亡日本。1915年12月25日与唐继尧、蔡锷举起护国讨袁旗帜,任护国军第二军总司令。1916年,朱庆澜被段祺瑞任命为广东省长,陆荣廷被任命督军,龙济光离开了广州,败退到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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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羊城的记忆
杨柳
一个民族,只有透过历史照射,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广州人也只有破解城市历史及拼嵌出清晰的岭南文化基因图谱,洞悉自身文化的宿命,才能与祖先的行为建立起合理的呼应。
作为华南的中心城市,广州积淀2000多年延绵不断的文明。在世界范围内,悠悠两千年里。城市中心从不曾迁移的唯有罗马、亚历山大和我们的广州。这里曾是南越、南汉、南明“三朝十主”的古都,也是海上丝绸之路显赫的始发港,沟通中外。
岭南文化在全国是独树一帜的,它与荆楚文化、吴越文化、巴蜀文化等迥然不同,尤其是以珠三角为基础的“广府文化”,是原生型的世俗文化,兼具重商性、开放性、兼容性和务实性的鲜明特质。与其他地区传统的书香文化特点不同,曾被一些无知者鄙视为“岭南无文化”。其实,广东有诞生新事物的土壤。远的不说,可以从近现代史中若干“全国第一”去认识自己曾有的历史地位——
铁路先驱詹天佑、飞行大家冯如、电影先驱黎北海黎民伟兄弟不必说了,还有很多领域。例如:中国长期没有体育科的设置。直至康有为1893年在广州创办万木草堂,才开始有了体育课程。第一次在广州举办的省运会,比杭州举办的旧中国第一届运动会要早25年呢。再如:早在1851年的伦敦第一届世博会上,从广东走出去的商业奇才徐荣村,以自己经营的“荣记湖丝”(丝绸)夺得金银大奖。此外,第一代民族资本家、第一批留学生、第一部照相机、第一架飞船……还有近代西方资产阶级民主思想,更是最早影响珠三角,出现了维新变法的康梁、率先走向共和的孙文等旗帜式的人物;羊城更曾成为国民党、共产党中央所在地……
作为广州的一个市民,应该了解和尊重这个城市的历史。
广州人大步进入全新的生活的同时,也带来另一方面的改变。环顾四周:连片的西关大屋被夷为平地,鳞次栉比的百年老字号,从中山五路星散之后黯然消失;熠熠生辉的东山别墅群,有似雾中楼台,廖仲恺先生的旧居已无影遁形;孙中山先生在其间宣誓就职非常大总统的“财厅”。蜷缩在新建的煌煌大楼膝下……小变、中变、大变,一座城市的象征应该是什么?现代化的高层建筑,还是古旧的历史遗迹?高楼大厦或许可以建于此地,也可以建于彼地;但充满历史与文化气息的遗迹,却是独一无二的,它的存在、它所经历的年代、它所目睹的事件、它所承载的命运,却是其他事物无法替代的。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守护,是那些印有城市历史的活化石,是那些记录城市文化高度的无法取代的特征。
看到广州新建的所谓商厦场馆之类,连美国建筑权威也感到痛心:“中国一些具有历史特色的历史城市,正在有系统地被重置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的城市形态。”广州中山五路,原来多少老店,惠如楼、新华戏院、沧州腊味、艳芳照相馆之类,可以说老店一条街,广州人的情感都寄托在里面,现在居然全拆光了。老店的形成,除了其招牌商品和商业气候外,还有独特的地理因素,把老店转到远郊或赶到小街巷,等于把大树连根拔起,终使一家家老字号都倒闭了,这完全是对广州人传统感情的践踏。铲除了几百年的历史,从外国回来的“老广州”,再到那里也只能留下失望和遗憾。以为“一拆就发”,变成了“一拆就祸”,种种情形正是对历史文化不尊重和无知所造成的。一位法国同行在中国蹲点很长一段时间,回去写了篇文章,那个标题让人感觉到一个外国人对文化被破坏的心痛——《中国就是(china)“拆啦”》。
让广州住民和他的管理者懂得自己城市的历史,是极其紧迫的任务。
我们的广州,有太多未及梳理的历史
远的不说了,那些就交给考古学家吧。只说离我们今日的生活较近的影响最深刻的。从清末、民国,直迄改革开放前夕——这160多年,是广州乃至全中国都是变化最快也最深刻的历史,然而还有大量涉及市井民生的素材未加挖掘,有大量风土人情未曾收集整理。而见证过广州1949年前后重要建设时期的人、经历过抗战的人都已八旬以上,垂垂老矣,时不我待,是到了抢救真实历史记忆的时候了!过去出版的史料,基本属于政治军事方面,如果现今还不去最大限度地补救城市文化史、平民生活史,这些物质和非物质的东西,也一样会消失。比如,广州许多著名近代建筑,如石室、中山纪念堂、海珠桥,等等,都没有完整的史料。诸如此类,造成城市的失忆……
作为羊城传媒人,应该在这个大背景下去认识自己的任务,担负起传承岭南文化的天职,让广东人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文化上也有自信心、自豪感。我们不能无“根”。广州的历史,要成为融入广州住民血脉的常识,这需要靠好似流行歌曲般自然的传输与持久经常的普及。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区域都有她独特的文化,包括语言、文学、艺术、建筑、风俗习惯等。这是一种凝聚力,一种情结。
老报人杨奇、张汉青先生、老作家岑桑、老教授吴宏聪、黄天骥等广州一批文化人。都很赞成我的关于报纸开设广州历史版的建议。羊城晚报的《羊城沧桑》版就这样在2005年的初夏出世。
许多人从《羊城沧桑》版里,惊喜地发现——
1、她以多元视角回望历史、求真求实还原历史
曾经很长一段时期,整个国家许多史料被封存。而今天,到了抢救和复活的时候了。我们试图通过亲闻亲历亲见的事情,和“私人化的叙述风格”,让读者体味到历史的近距离感。文献中许多被遗弃的边脚资料,之所以被遗弃,是因为它无法按照传统的历史观念,被安排在历史叙述的某个部位……过去观念预先设定什么是应当叙述的,什么是没有价值的,所以,一旦被判定没有价值,就找不到自己容身之处;可是,这些“边脚废料”在历史观念发生逆转时,在需要多元视觉和探求历史细节时,就会骤然身价百倍。
比如对一些人物的还原。例如胡汉民,他曾出任过广东都督兼民政长,根据孙中山“造成一模范省”的指示建设广东。我们今天不应该忘记这位长于广州、葬在广州的历史人物。《一生执着的胡汉民》一文刊发后,即有不少读者来电说,“别说年少的,就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对胡氏也是不甚了了。你们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
2、她努力从民生的角度来叙述广州文明史的进程,还原广州人近百年真实历史生活,了解老广州的社会百态
直到民国初年,广州的城郭仍如中世纪的一座城市。人们不应忘记,先辈们为我们这个古老城市的新生,所迈出的大胆而又艰难的那一步。《民初广州开马路》,就是讲述打破广州城上千年格局时开马路期间一个个对今天仍很有启发的事件。另一篇《程天固修广州城》,说的是广州走向现代城市格局的开拓者之一的程天固的故事。他不单是个建设者,更是个爱国者,在开发广州的时候,与日本人、法国人、英国人,以及广州封建的遗老遗少,做了许多斗争。但他在广州这几十年的业绩,还没有得到过宣传。
3、她不遗余力地寻找老广州的历史照片。因为瞬间的定格,常常含有难以估量的信息和意蕴
老照片有着独立的话语,它可以与文章互为佐证。《岭南棋坛陈松顺、杨官磷争霸》特写稿中,刊发了连主人公都找不到的一张50年代的老照片,使陈松顺激动不已;《为了告慰那二万多个英灵》报道中,一张从未发表过的“日俘以汗赎罪修新一军墓”的大照片。引起了广州读者的惊讶,那是从外国找回来的。不但极具史料价值,而且还原“新一军公墓”的原始风貌。
可以预言,如果几十年后再看《羊城沧桑》的文章,相信更明白它的价值。
广东省作协副主席何卓琼说,好喜欢《羊城沧桑》。喜欢它诉说的全是我们这个城市的陈年旧事。她对诸多历史细节进行索隐钩沉,让湮没多年的重大旧闻重见天日。这些陈年旧事,就像一页一页的历史,唤起人们对这个城市的记忆。
一个退休干部说,《羊城沧桑》有着鲜明的羊城特色,我虽然七十多了,但对广州许多历史仍然感到陌生。年轻时只干自己的活,哪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的底蕴呢。我国领导人多次提到,历史能让我们温故知新,给今人以启发,避免一些失误。
我们坚信许多读者有着清醒的历史观。非常明白:没有历史就没有今天,谁也不能割断历史,谁都想从历史中洞悉今日。所以,我们把《羊城沧桑》版里的特稿精选,有了这八册《羊城后视镜》。
(作者为《羊城晚报》报业集团高级编辑)
叩问历史风情 挖掘文化积淀
张汉青
《羊城晚报》报业集团高级编辑杨柳日前告诉我,《羊城后视镜》要出由她主编的第四个版本也就是八册系列丛书了,并说无论如何,要我为此事再讲几句。
说来话长。事情要回到2004年的夏天,两位在《羊城晚报》副刊部工作多年的记者吴绿星、杨柳,要将他们采写的有关广州古城的历史文化、风俗民情的特写汇编成书,并以颇为新颖的“羊城后视镜”作为书名正式出版。此事得到《羊城晚报》报业出版基金的赞助。我知道后也很高兴,并为之作序。这本书,于2004年9月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
但媒体和出版界的职业视觉和他们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来。从2005年开始,《羊城晚报》办起了《羊城沧桑》专版,吸引了众多作者的参加和读者的关注。几年下来,有关羊城历史的各类文字,林林总总,《羊城沧桑》版的知名度也由此日增。2008年2月,由《羊城沧桑》版主编杨柳编辑的《羊城后视镜》第②③册,由广东省出版集团花城出版社出版。
两年后,《南方日报》出版社于2010年2月出版了杨柳主编的《羊城后视镜》第④⑤册。我在2009年9月执笔写了第二篇序言。
岁月匆匆,现在已步入2016年夏天,《羊城后视镜》要出版共有八个分册的系列丛书了,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广东的几个出版社,好像接力赛般连续作业,十二年中出版了八本书,收集了数百篇描写羊城沧桑岁月的文章,这个现象引人深思。我重读了在为《羊城后视镜》写的第二篇序言中的话:“从出版社一再推出《羊城后视镜》这件事,可以使人感到。关心广州千年古城,了解羊城沧桑岁月,正是触动到社会发展的脉搏,点击了人们的心扉,表达了大批老广州人包括日益增多的新广州人对这座古城前生今世的关注。随着社会转型脚步的加快,这种叩问历史的现象并没有消失,相反还会日益强烈起来。我们的新闻媒体、出版界和广大读者的心,就经由这套《羊城后视镜》连接起来了。每个人都是生活在历史长河某一瞬间的个体,每个人又是有血有肉的活脱脱的社会一员,关心自己生活成长地方的山山水水,怀念自己的故土家园。这是人之常情。”这番议论,今日重提,似并未过时。我们现在不是经常讲到“乡愁”吗,二三千年前,南海之滨的羊城这片土地,同样也是苍茫绮丽的、我们的前人休养生息的“乡”。“乡愁”也好,“城愁”也好,总之都是对“根”的怀念和依恋,是千言万语都化解不开的浓浓历史风情和文化积淀,是一种高尚的文化记忆、文化情怀。正因为如此,我一直认为,《羊城晚报》为叩问广州古城的沧桑,把羊城的“古”和“今”联系起来,从“鉴古”中加深对“观今”的深度,凝新老广州人之心,聚新老广州人之力,增强自信,开创未来,这件事做得很对,并结出了硕果。
习近平总书记最近在一次讲话中指出:“我们说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说到底是要坚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场历史悲剧。”广州的文化钩沉、文化创新,还有很多工作要认真地去做,任重而道远。“广州”“羊城”这部大书,还需要动员更多有识之士,本着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持之以恒地去探索、挖掘,去耕耘、描绘。期盼有更多类似《羊城后视镜》这种作品问世。
是为序。
2016年6月11日于爱绿楼
(作者为中共广州市委原副书记、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作者以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角度,以追寻羊城历史文化沉淀及再现其人文精神为目标,通过深入的探秘追踪、抽丝剥削,向读者带来了一部记载岭南历史文化、名胜古迹、民俗风情、风流人物、动人故事的精彩画卷《羊城后视镜》。该系列作品共8辑,本书为第7辑,由杨柳主编。全书资料翔实,语言生动,配以大量珍贵的新闻图片。许多事例皆为作者多方实地采访而得,极具历史价值、收藏价值,为读者提供了一个了解岭南文化、认识岭南风情的途径。
杨柳主编的《羊城后视镜》这套丛书对广州这座有着2000年历史的历史名城进行了回望和追溯,图文并茂地展现了昔日羊城的风物世情,既还原了上一辈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的集体回忆,也鼓励读者去了解、保护岭南文化,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该系列作品共8辑,本书为第7辑,由杨柳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