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东站到了,本来应该在城站下车的万千红却笑眯眯地与大帅挥手。了解一点她与何阳八卦的大帅有些奇怪,狐疑地问:
“不去找何阳?米小乐说你还带了两个师妹,在哪?”
万千红学一休和尚拿手指在脸蛋上画圈,甜丝丝地道:
“天机不可泄露,拜拜。”
说完,扔下一头雾水的大帅,自己拖着拉杆箱走了,小巧的身体很快就湮没在滚滚人流中,想找她可不是一般的困难。此刻时间还早,被阳光笼罩的东站广场还没有广场舞大妈的身影,何阳独自靠着小车,眼睛紧紧盯着出站口,期待万千红小巧玲珑的身影。
作为携职的定海神针,何阳精通企业管理不算,还拥有一项“80后”身上罕见的特点——稳重。外人看一眼就知道他属于丁是丁卯是卯的家伙,永远谋而后动,说靠谱的话,干踏实的事。当年他被袁立诚忽悠得热血沸腾,放弃名企的高薪职位,卖掉婚房人股携职,未婚妻忍无可忍跟他say goodbye(说再见)。多年的爱情随风而去,留下的是严重的分手后遗症,自那以后,他面对女生时常常心里发虚。多年来唯一与他有私人来往的异性唯有万千红。
携职内部早就盛传万千红与何阳的八卦,连袁大帅和唐慧兰都惊动了,巴不得此事有成,可惜都属于皇上不急太监急。与其说两位当事人彼此有意,还不如说大家认为他们俩合适。但何阳不声不响,看不出郎心有意;万千红像只候鸟时不时惊鸿一现,也没有流露恋爱的迹象。大家光着急却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岁月蹉跎。
实话实说也并非无风起浪,万千红走入何阳的视线,确实经历了一个从轻视到重视再到欣赏的过程。起初当何阳得知小姑娘学机械还想进九阳时,简直认为她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忽悠的话、迈着扯淡的节奏,属于走别人的路以便自己无路可走。可是眼看着万千红迈着坚忍不拔的脚步、踏着不变的节奏一步步向前,他的心态开始变了,企业管理出身的他特别看重善于自我管理的员工,对万千红几乎抱着本能的好感。渐渐地,万千红再回携职,何阳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招待,并且把自己的管理经验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刚刚踏入职场的万千红,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对男女之情根本无暇顾及,她主动接近何阳,主要是为了弥补知识上的不足。但接触久了,心理自然起变化,相比于受过伤害的何阳,小女生自然更加小心翼翼权衡,不敢轻易表白。
饶是如此,两人仍旧时不时见面,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时也会激起心海中片片涟漪。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各自的事业都有不小的进步,可惜感情还处在萌芽之中,如同早春气象:草色遥看近却无。
过来人都知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指的是性别而不是性格,恰恰是性格决定爱情的成败。随着时间的推移,万千红发现自己跟何阳一样,事业线超长,冷静有余而激情不足。何阳心目中的另一半要温情脉脉,有着小桥流水般的风情,而她万千红作为销售经理,却是风风火火,满世界乱飞。两人如NBA的姚明与奥尼尔,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互补性。一旦想清楚其中的道理,万千红马上决定冷却那层朦胧的脉脉,加深纯真的友谊。放任暧昧延宕下去既耽误人家也坑自个儿,不划算。之所以甩开袁大帅,甚至也没有给师妹带路,原因就在此。
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一碰,彼此会心地微笑。何阳首先伸手帮忙拖拉杆箱,同时轻轻来声疑问:
“不是说你还带着两位师妹吗?她们哪?”
万千红小脸粉嘟嘟的,倒背双手一派闲庭信步架势,想起在动车上袁大帅也问过,不由窃笑道:
“谢谢给面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母校老师新近对社会企业感兴趣,于是我举荐了携职,两位师妹奉命前来调查。你们就装不知道吧,要不然会影响调查结果的客观性。”
在万千红眼里,何阳是个精英型技术人才,在思想境界上没有袁大帅的高度,在精神层面上也没有袁大帅的高大上追求,或许这也是她跟何阳之间的巨大鸿沟。恍然大悟的何阳点点头,他一直把携职当作一家商业企业,并不特别看重携职的社会公益性。再说,上海交通大学的徐教授、浙江大学的苗教授早已经在专著中论述过携职。他随口道:
“大帅去拜会增爱基金的胡先生,你们在车上碰到没有?这两年携职发展得还算不错,不过我没想到连你母校老师都惊动了。”
附近有家咖啡馆,万千红决定去那里消遣,解决晚饭的同时也打开彼此的感情纠葛,因此眉毛一扬,取笑道: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携职的发展有目共睹,你的功劳大大的。”
从央视春晚的演员构成就知道,幽默是江南人的短板,而何阳即使在江南人中也属于呆板型,一时间他想不出恰当的回答,只好学洋人彬彬有礼推开店门,示意万千红里面请,老半天才蜻蜓点水般问:
“常年在外面跑,累不累?”
男生一旦这样表达就意味着与女生关系匪浅,意味着关心,也可以看作试探,正确的意思应该是:想不想有个家?但何阳真的会这么想?万千红有点怀疑,不过她有备而来,毫不犹豫地回答:
“还好,我现在配合公司全力开发北方市场,三两年后在北方找个落脚点。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家。”
潜台词不言自明,不过表达得有些突兀。何阳一愣,纳罕地问:
“你不是一直声称特喜欢杭州吗?” 阴谋得逞的万千红窃笑几声,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嘴脸道:
“小屁孩当然喜欢杭州啦,好玩。可真要在这成家立业牵扯太多,还是现实点好。老大不小了,每次回家都被逼婚,我得提前想好退路。”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夕阳西下话别时。女孩的心——海底针,尽管万千红主动断了对方的念头,但还是强烈希望看到对方依依不舍,甚至失魂落魄。可惜何阳的脸上始终挂着暖暖的笑容,这令万千红相当不爽,内心充满失落感。P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