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个后哄
据说,某大学毕业联欢晚会上,主持人突发奇想,要每位同学讲一句家乡话,比比谁讲的意思最简单而发音最难猜。结果,一名沧州籍学生夺魁,他说的就是“夜了个后哄”。
夜了个,即昨晚,古籍中多作“夜来”。如孟浩然那首著名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夜了个”的本字应作“夜来过”。古人习惯把清晨作为一天的开始,而不是现今的子夜零点。夜来过,言外之意是昨天的事,典型的过去时。
后哄,多数人以为是“后晌”的白话异读。可是由“晌”到“哄”,总觉得有些绕远,不如“昏”更顺路更方便。后昏,黄昏以后,也就是晚上。
P2
烧鸡大窝脖
沧州烧鸡虽没有山东德州的扒鸡名气大,但也色香味俱佳,与之难分伯仲。做烧鸡,必先得窝脖子——把鸡脖盘回,将一侧鸡翅塞进嘴腔,别住鸡头。特征总令人难忘,个个如此这般,以至烧鸡添了个“窝脖”的诨名“不吃烧鸡吃窝脖”“给他个烧鸡大窝脖”等土话也随枝长叶,应俗而生。
工艺上的烧鸡窝脖,据说是为了便于加工、整洁美观,不然鸡脑袋滴里嘟噜的,不好拿,也不中看。交际中的“窝脖”却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事。个人的行动或要求,被人不客气地驳回或制止,而又无话可说,没脾气使,没咒儿念,总有些”吃糖不成反被盐鼻句”“脸没露成倒现了眼”的窘相。
P4
下三烂
沧州民谣里唱道:“山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要吃凉水面儿,套上小驴推三烂儿。粗箩箩,细箩担,盆里和,板上按,拿起钢刀切细面。切的细面一条线,煮到锅里花花转,盛到碗里醋油拌,尝尝不成也不淡……”
老辈子人们用石磨推面,从磨麦子到成面,需要过六次箩。每一箩,乡人俗称“一烂儿”。第三烂儿的面细而白,从第四烂儿越往后面就越粗黑。下三烂就是指后三烂儿,是用面的粗黑比喻人的鄙恶、不成材,或事物的低劣、不像样儿。
P7
多一抿子
沧州把多余、没有必要或多管闲事说成“多一抿子”。“抿子”本是旧时闺房用来抹头油的小玩意儿。由于形制小,蘸的头油也很少,所以常用来表示些微之意。《红楼梦》第五十五回:“环哥娶亲有限,花上三千两银子,若不够,那里省一抿子就够了。”既然些微不碍大局,那么少一抿子不打紧,多一抿子也没关系,偌大的荣宁二府,千把两银子还不是牛身上拔根毛儿!而沧州土话里的多一抿子没这么轻描淡写,颇有“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味道!(一作“穿着雨衣打伞——多此一举”,歇后得更妙,但不够俏皮。)
P8
二姑娘
二姑娘,不是指排行,而是说她不是真正的(大)姑娘,是个冒牌的。它的出处,似乎已经捌不着正根儿了。然而,沧州老乡纪晓岚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就曾经提到过“二姑娘”。《滦阳消夏录》卷四:“再从兄旭升言,村南旧有狐女,多媚少年,所谓二姑娘者是也。”狐界是人世的投影,已然“多媚少年”的“二姑娘”,虽然还没出门子,但早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女儿身了,所以配不上姑娘这个婚前专用名词。可是没嫁人,就不能叫小媳妇儿,贞操观念的模糊导致了界定概念的麻烦,没办法,来个“二姑娘”吧
P11
二五眼
沧州有人总喜欢逗逗愣愣地用加法来计算,“你说他呀他是一五眼加一五眼——二五眼!”
二五眼,说轻了是平凡无奇,言重了就是糙蛋,不轻不重的解释是不怎么样。沧州李子《运河弯弯·收蟹的时候》:“真想不到,他这个人这么二五眼!”就是最沉的那个意思。
民国《沧县志》告诉我们,一百年前的人们对“二五眼”的理解已有不同。有人说它是个字谜,“二五眼”是谜面,谜底是“平”,“稀松平常”“普通平凡”“无奇平庸”“一般平平”的平。平,上面一横,下边“十”字,中间藏着两点儿。一十正合二五之数,左右一边一点儿又恰似人的两只眼。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