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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南方小羊牧场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侯季然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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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试读章节

传奇

大雨滂沱,我抱着一叠书,狼狈地走在垃圾堆里。才刚经历大水吞没的城市,暗影幢幢,建筑物们集体向街道呕吐黄浊的水。我一心地往前走,手中的重量和脑子里都转着张爱玲的警句:这是乱世!我想这礼拜的功课也许可以写个张爱玲练习曲,关于古老的月亮、倾毁的城、悠悠天光里的电车铃之类的。当时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才几分钟后,这个传奇作家竟以奇袭的方式,推翻了我对她长久以来浅薄的想象。

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从电话深处传来,是你的姐姐。她先确定了我的身份,然后缓缓地告诉我你死了。死因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到医院时因插着管子已不能言语,她说,你走时还算平静,你的家人都回国把你的后事处理妥当了,放在某地的一间庙里,要我有空去看看你。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许应该是无法置信的,悲伤惋惜的,语气要有能让她感觉到的哽咽、激动,才算是听到好友死讯的正常反应。我努力去做,不想让你姐姐觉得我太冷静、太平常、太若无其事,我不想伤害她的感觉。但是,老实说,我并不太惊讶的。前两个礼拜你的电话老是没人接,可能就有了预感,你知道我没事就喜欢打电话给你的,我的电话簿里只有属于你的八个数字是我不必犹豫就可以拨的,面对你我不必伪装成任何人,然而这电话再也不能拨了。我感到很可惜,接着,有一种失落感。

我觉得心慌,坐立难安,我翻着刚抱回来的一叠张爱玲传记,想随便读些什么集中精神。书里有许多照片,有一张吸引了我,是张爱玲死后有人去拍下她房间的情形。好空旷简陋的一个房间,没有桌椅,没有橱柜,沿着墙放着一些纸箱与纸袋,墙上一片空白。书里说张爱玲死在一张行军床上,手脚平放着,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在一位友人的回忆里,张爱玲曾对他说,她很喜欢睡觉,“没事总躺着”。

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要我带一套我们都很喜欢的歌手的套装CD给你看,我们到你租赁的住处,一个顶楼加盖的小房间,有一张床,一片竹帘,一盏灯,一套卫浴设备,非常整洁。你给我一杯水,我们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听着中学时期的歌,我看到你床头放着一本大悲咒,想到这些年来的电话里,你总是抱怨着人际关系的琐碎,常常休假日下午你接起电话吐出浓浓睡意,原来在房里就睡了一天;几个月前你辞去了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饭钱索性就不起床。在我们毕业后的这十五年来,你总是孤独地面对这不尽人意的世界,无数冷漠恶意的脸孔,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空洞寂静的小房间。我想到你总是孤傲的眼神、紧抿的唇,忽然觉得像有把刀插到我心里。

我仿佛看见在你最后的时刻里,纵使喉咙干痛,身体发热,仍然不想起床。你告诉自己,睡一觉就好了,然而在越来越炙热的朦胧里,你改变了心意,一直睡下去,就不用绞尽脑汁地与这世界继续缠斗了,也不必为躲避热情的陌生人和虱子,逃难似地换了无数家汽车旅馆……白晃晃的生活里怎会有传奇?唯有在甜美的黑暗里,愿你重回那静好岁月,不论那是1988蝉声喧哗的阳光午后,打瞌睡的国文课;还是1944某个秋凉的薄暮,一个骑单车的小孩撒开了手,轻倩地掠过满街羡慕的眼神……

至于我,只是得删掉一个电话号码而已。

P17-18

书评(媒体评论)

他有时袒露无人知晓的心室风景,偶尔冷面幽默反抒情,更多时候《南方小羊牧场》被风翻阅,上头的字迹诚实,近乎透明。

——《自由副刊》书评

这本书记录下生命之眼所见识的人生,也再次证明强大的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口!

——卢非易

后记

太少的备忘录

五专的时候,我的作文成绩每次都很好。有一天下课,我照样领回了被老师批改为高分的作文,在教室外的走廊,国文老师叫住我。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其实写作也是很有前途的,张曼娟才刚买了一栋房子。”

过几天我转述给熟识曼娟老师的学长听,他很诧异:“她怎么会知道?”

因为国文老师的这番鼓励,我一直到后来都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每在拍片不如意时冒出来:“我不要拍了,我要去写书。”三番两次这样喊着,总是没有付诸行动,于是再出此言时,朋友都嗤之以鼻了。

现在有了这本书,我想狼也算终于来了吧,虽然自己是很心虚的。这本书并不是放弃了什么拍片计划后去写的,相反的,这里面杂七杂八的各种文章,大部分都是在开始拍电影之前无所事事的那几年间写的,现在把它们收拢在一起,就实际意义上,应该是人生前半段时光的天然遗留物。

以这样的心情翻看这些前半生的遗迹,不特别感到往事如烟,更多的时候是懊恼与羞惭。这些文章像是深夜海滩孵化出来的小海龟,要赶在各种猎食者截击之前冲到海洋里。短短的一程路,能顺利抵达的却是少之又少,有更多更多的故事与怎样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定一定要记下来的故事与心情,到最后都没能躲过怠惰与琐碎的猎捕,消失在沙滩上。安全抵达这本书里的,不见得是特别强壮,而是特别幸运,是许多不吝呵护鼓励的师长朋友们,包容我一次次的拖延与任性,耐心地催促提醒着,才把仅存的这几只小海龟送进温暖的大海里。

年纪渐长,我越来越清楚以自己这样龟速又软弱的写稿方式,根本没有可能如国文老师那样美好的期许,以写作为生。我想要用文字备忘那些我焦虑着即将遗忘的时间,却总是徒劳。事过境迁,雨了又晴,朗朗秋日里只留下这些太少的备忘录与老海龟做伴,提醒着那些人生里的空白,那些不复辨认的模糊细节,那些不舍却不得不舍的惨淡时刻。

逝去的就别再留念,来不及备忘的,就让它留在另一个时空里。“这样,是不是比较好啊。”反复看着剪接台上这句对白,小羊看着南阳街的夜空,幽幽地这样问。

我想,没有人会知道的。

目录

序一 季然新书

序二 此曾在

藏书票

 钻石瞳孔

 巴黎屋檐下

 蝉

 城市人的乡村

 传奇

 大阪

 单人飞行

 第四格

 电梯怪谈

 冬之猫

 很久很久以后

 黄昏天色近宝蓝的时候

 家明与玫瑰

 继续堕落

 京都沉睡日夜

 罗曼史

 迷宫、兔子与其他

 牧羊人之梦

 如果在台风夜,一个旅人

 走失书本的城市

 生活在远方

 诗人先走一步

 诗诗诗

 守望麦田

 推理小说之必要

 蜕变

 微凉早晨的回忆

 我口袋里的银匙

 无言的结局

 小城故事

 一个小孩的圣经

 故事的故事的故事的

存在的梦

 从大题目中逃脱的《咖啡时光》

 四季奇谭里的三部电影

 虚构与真实的女子双人组——岩井俊二的《花与爱丽丝》

 车阵里的幻觉——《蓝色大门》

 住宅区的恐怖——看山下敦弘

 悄悄告诉“祂”——阿莫多瓦的女神进化论

 沙漠里的小男孩——关于《痞子逛沙漠》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亚历桑德罗·阿曼巴的幻象世界

 所有的,所有的,镜子里的爱丽丝——看《爱丽丝的镜子》

 《心动》才是《爱》——十三年后,张艾嘉的回归与

 林青霞与美好的70年代

 美好的年代,孤独的人——岩井俊二谈他的年轻时代

 小·电·影·主·义

 关于我的第一部剧情长片《有一天》

 台湾黑电影

消失在记忆中的旅行

 You are in the future now·东京笔记本

 谨贺新年

 OPEN 12:00—28:00

 恍惚的甜蜜

 窗上的雾气

 巴黎的椅子

 彩虹

 毕尔包

有一天,有一天

 南方小羊牧场

 购物车男孩

 水上回光

 37路通往童年

 东区旧事

 Seiko

 寂寞的场所

 那天下午的草坪

 我的747

 开往金门的慢船

 有一天,有一天……

后记 太少的备忘录

序言

季然新书

有时读着似曾相识,多半时候,是发出“啊?是喔!”的轻叹;就这样来来回回读了两三遍书稿,还是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每天带着拖稿的心事上床,心里默默想着,或许醒来后,就没有这件事了呢。我一直就是胆小的学生,毕业很久以后,还经常梦见“啊?明天期末考!”这样恐怖的事!醒来后,想到现在换我当老师了,真是无比解放与松快!只是,没有想到当老师也有当老师的报应,比如给学生写序这样的事。

我实在记不得多少关于以往的事。但有一年,一个学生毕业回来,追问:“老师,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说季然以后会像你这样的话?”那好像是某一年,他们大二的时候,我作为班导师,跟着学生去阿里山。晚上,一群小孩窝在榻榻米通铺上,好像是在算命或什么。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刚带这一班,季然也是才转学进来,基本上,完全是不认识的状态。我不记得当时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很确定那个冷冷的阿里山的冬天,大棉被里露出几只白袜子的画面。

窗外有雾,出门就起个寒战,得打起精神,但室内暖暖的。冬天的屋子,小猫小狗都懒懒地窝在那里,空气里就是呼噜呼噜的呼吸和水汽上扬的声音。暖黄的灯和白袜裹着的体温,该活着的都活着,都不需要说什么话,很安静、懒散和放心。

我和季然好像就这样共处一室也好些年,在我们那个不到五六张榻榻米大的研究室,怎么我们也这样安安静静地过来了!很多那种吾爱吾师的追忆中,都写师生们如何酒酣耳热、畅谈学问、议论文艺,等等,我怎么一件都不记得?哑巴的、不负责任的老师!

那时,《小电影主义》电子报刚发行,我收到季然的文章,就一篇一篇读起来。有时想,“啊!是这样的喔!”有时慌张,“啊!都没看过,这是什么电影?”有时f寸度着,“怎么突然第二人称你、你、你起来,最近在读朱天心吧?”有时想到,“啊!上次借我的《青春电幻物语》还卡在影碟机里,没有还给他!”完全没有对一尺之外,滴滴答答在用电脑的那位作者,发出“喂!你写的这个……”这样的话语。我对那种没什么才气的小孩,总是尽可能礼貌地鼓舞;对稍有希望的学生,就有点像虐待狂,追着打不死的蟑螂那样;但对那种人家自己活得好好的,也不知会长出什么来的,就很惶恐,安静绕过去,小心不要踩坏人家的菜园。张爱玲说,她喜欢和年纪长的在一起;她瞧不起同辈的人;她害怕小孩子,那一只只空白的眼睛。

几年以后,我在报章上读了《37路通往童年》的文章,就想起来那些空白的眼睛,“看着电影画面般的窗外风景缓缓流过,风景里各种不同面孔的人们,在街道上行走,在商店里购物,在自己家里隔着两层窗户和车上的我对望。城市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只是透过褐色车窗,无声的远远的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好看,那么令人安心,令人感到万事美好,没有遗憾。”在我的读书年代里,这些眼睛就是雪国列车里的川端康成、巴黎咖啡屋里的加缪与巴特、蔚蓝海岸的安东尼奥尼,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伯格曼(啊!《芬妮与亚历山大》!);在季然的年代里,应该是贾木许、山下敦弘、岩井俊二和朱天心吧!

我羡慕这样的眼睛,好像黑洞,大口大口地将世界吃进去!暖暖的,饱满的,安静又放心,最后不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果来。

这本书出版了,记录下生命之眼所见识的人生;也再证明了,强大的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口!

内容推荐

侯季然的文字如他的电影一样,诗意而怀旧,记录下那些人生里的空白、模糊不清的细节、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的时刻,从悠长岁月中凿开一条幽微的记忆隧道。

《南方小羊牧场》是一本时光之书,七〇年代的孩提风景、八〇年代的青春脸孔、九〇年代的萌发与失落,均在此处可寻。

编辑推荐

作者侯季然既是作家,也是著名的电影导演,《南方小羊牧场》是他第一部出版作品,《37路开往童年》《我的747》等诸多文章均曾获得台湾文学奖,或已改编为电影。

书中有的是记录了作者在巴黎、东京的旅行感悟;有的与电影相关,或娓娓道来对自己制作的电影背后的故事,或回顾电影史,深入浅出地分析电影的故事与情感,兼具专业性和娱乐性;有的充满了作者纯真的童年回忆,真挚感人;也有一般的抒情散文,语言幽默,富有诗意,画面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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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1 16:3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