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差五分,Jessica's Beer。
光线暗淡,乐音冷清,沉稳的木门突然被人一下撞开,韩小仙跌跌撞撞地闯进这看似无人打扰的世界。
“王熊猫……楠哥……”她大口喘着气,额上还有汗珠尚未蒸腾殆尽。
午夜的Jessica竟然空无一人?
明明中午的时候,楠哥对自己说:“其实,王熊猫他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就在今晚十二点,他会在酒吧为女朋友举办一个派对。你,想不想来认识一下?”
韩小仙心怀忐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店堂里头走。
咦,地上怎么有花瓣?
咦,前方怎么有蜡烛?
咦,空气中,怎么隐约响起了袅袅吉他声?
她心惊胆战地走到第九步——
灯光亮起,彩炮炸响,一帮牛鬼蛇神从天而降,振臂高呼:“Surprise!”
韩小仙吓得小脸儿都变了形,颤抖着声音问:“什么鬼?”
Jessica并不算大的舞池,被洁白的玫瑰簇拥围起。
舞池中央被射灯笼罩着的,正是那个幸运到招人嫉恨的男主角,王熊猫。
他抱着一把古典吉他,故作陶醉,低吟浅唱。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
我是不是你心里面的一点红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
你会不会好好地疼着我
“嘿,韩小仙,问你呢?”一曲终了,他抬起头,对着台下目瞪口呆的姑娘挑了挑眉。
没等她回应,一众兄弟便吹口哨,欢呼、起哄:“王熊猫,你真他妈的帅毙了!”
“帅你们个头,都给我等一下!”韩小仙竟然拉下脸来,“老娘只是来这里见识一下王熊猫的女朋友的!说好的女朋友呢!快把女朋友给我交出来!老娘半夜三更不睡觉……”
还没胡闹完,她的嘴就被王熊猫给堵上了。
一众看客集体倒抽一口凉气:“哎哟,王熊猫你轻一点儿,就你那虎背熊腰,韩小仙的腰都要被你掐断了……”
“女朋友,在这儿呢!”王熊猫冲着她“嘿嘿”一笑,“在我怀里呢。”
韩小仙竟然娇羞了,她红着脸低下头,又说出一句让我们毛骨悚然生不如死的话:“你真是讨厌死了。”
“你知道吗?今天是Jessica开业三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我和她分手的日子,”看着对方的眼睛,王熊猫深情款款,“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把Jessica当女朋友养着,每天朝夕相伴,不离不弃。不过从今天开始,我这儿,换人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一身肥肉颤抖起来“咣咣”直响,让人触目惊心。
而此刻的韩小仙呢?面目绯红,梨花带泪,幸福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么韩小仙小姐,恭喜你,终于把我搞到手了。”
我说你这个王熊猫,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欠呢?
做人也忒不厚道了。
我想起那个清晨,王熊猫打电话给我大吐苦水的那个清晨。
收线的时候,王熊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楠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怎么自信,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韩小仙说一声,做她的临时工真的是太累了,干脆就让我转个正,当她一辈子的司机、保镖,兼老公,行不行?”
挂断电话,我拉开窗帘,天色正是将明未明,即将吐露无比绚烂的晨曦。
这事儿都过去挺久了,我还是想不通,就打电话给王熊猫:“我还是搞不清楚韩小仙怎么的就喜欢上你了,而你怎么就空手套白狼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物理书吗?”他答非所问。
“别废话,快说。”我无比光火。
“知道物理学里有个‘能量守恒定律’吗?”继续在那头跟我得瑟。
“你丫的!到底说不说!”我彻底爆炸。
“就在高一的物理课本里,你自己去翻翻就知道了……”那头幽幽地挂断了电话。
在车库里翻得天旋地转尘土飞扬,我却连高一物理课本的毛都没拣到一根!
“都赖我妈!肯定被她三毛钱一斤全都给卖掉了!害得我关键时候用不上!”
突然,我灵光一闪,脑洞大开。
“哎哟,不错哟!快点儿为自己的高智商点个赞吧!”
我哼着小曲儿,打开了百度百科。
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或者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而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能量总量保持不变。
在这个世界上,能量必定守恒。
你微笑看流云,你种花给大地,你耐心呵护谁,你温柔抚猫咪。
你给予这个世界所有的柔软和关爱,总有一天会春风化雨,滋养自己。
不管迟早,一定会到。 P27-30
那年秋天,养了六年的萨摩耶,死于重度肝硬化。
带他去候诊就医,我一次又一次轻抚那层已经粗粝泛黄的毛发,眼泪突然汨汩溢出,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可能真的就快失去他了。离别,近在咫尺。而我,并不怕和你一起变老,只怕你会先离开。
很难言说,一只养了六年的宠物狗,对一家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啊,不知情的人安慰起来,大多会轻描淡写成一句:“不过是一只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再养一只好了。”
近两千个日夜的陪伴,每一个清晨见到的第一双眼睛,每一个深夜守候在门口的等待,每一次生病时的心急如焚,每一次温暖午后的散步溜达,每一个突然惊醒然后失眠的凌晨,听到的让人心安的粗重鼾声。这每一个细枝末节的日常,都在他走后,成为落在记忆里的细屑,在每一个突然想起的清晨黄昏,拧开思念的阀门。
有时候也会笑话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怎么还会这么难过呢?随后又想,心软、眼浅,就这一点而言,这些年来好像从来没长大过。
三岁的时候家里养小猫,那时候哪懂什么名贵品种,不过是最寻常的三花猫,却也毛茸茸、嗲兮兮。冬天寒夜,乳臭未干的小孩把小猫抱到床上相拥而眠,父亲回来勃然大怒,拎起小猫一把丢出门,从此不知所终。
七岁的时候缠着妈妈买了对虎皮鹦鹉,又脏又臭完全不会说话,每天喂食喂水,朝夕相伴。却在某个冬天夜晚,因为忘记给鸟笼盖布,第二天清晨只见一对冻僵的小肉体。
十多岁时特别流行养松鼠,因为太喜欢,oIcQ用的第一个网名便是“大尾巴松”,却在暑期出门旅游,回家后发现松鼠因为门牙卡在了笼子上,窒息而亡。
大学毕业在宠物医院外面捡了只大白猫,养了快两年,突然在某个夜晚一病不起,抱去宠物医院说是“流浪时就染上的顽疾,一定熬不过今晚”。
好像你们的离开,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虽然现在写来只有三言两语,但对当时的每一个自己,都是伤筋动骨、难以逾越的一道坎。
伤得狠了,也曾信誓旦旦:“太难受了,以后再也不养小动物了。”然而因缘际会,再看见那一双黑漆漆、可怜巴巴的眉眼,还是无力抵抗那一簇虽稚小,却柔软的情怀。就算知道陪伴总有一天会结束,曾经在一起时每一滴甜蜜,都会发酵成失去后的苦涩。该好好爱的时候,却从没怕过拒绝过。是啊,因为贪恋你们的温暖陪伴,所以必须要去承受离别之后的无眠长夜,那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总是听人说,离别这玩意儿哪,多经历几次,总是会慢慢习惯的,从泪眼婆娑到辗转难眠,从微笑挥手到告别遗忘,你会发现,面对离别,你会越来越轻而易举,最后甚至能刀枪不入,回首即忘。可是在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他们就算面对了一百万次离别,也依然会断了肝肠,红了眼眶,然后,再拥抱取暖,再全身心去爱。
一次又一次,犹如重复失忆却无比勇敢的某种单细胞生物。
你也是一个总是会觉得痛却复原力高赞的“孩子”吗?失去了,痛哭了,然后再次睁开眼,笑笑地、依然无知无畏地,去期待下一次遇见,去认真爱这冷清世界里的每一片花鸟风月。
你也是的话,那么抱抱吧。
大学一年级,第一次走进电台直播室,从此便再也无法告别。
这些年从苏州音乐、新闻广播,到镇江音乐、城市广播,再到网络电台荔枝FM……签约的电台、节目的类型都在不停地变化。没有改变的,是每一个下午或深夜,当我走进通风不算良好、光线昏沉暗淡的直播间,当我戴上耳机、打开话筒、推上音轨,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音乐中沉缓流淌,我都能看见每一个鲜活的你,在电波那头,在网络那头,倾听或倾诉,从来未远离。
不是科班出身,先天条件也未必有多好,然而这些年来,就算生活再颠簸,周遭再喧嚣,一直坚持没有放弃的,便是电台与写作这两份工作。虽然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我仍然深深怀念几年之前,二十刚出头的时候,每天早晨七点钟挣扎着起床,白天朝九晚五在网络公司上班,晚上九点去电台做夜聊节目,忙碌而充实。在无数个别人欢聚休憩的时刻,我都把自己交付给工作,从不觉得辛苦。
因为写作和主持,是我和这个世界交流的过程,一动一静,互为补充,是它们锻造揉捏,完成了现在的这个我。
专心把电台主持当成全职,是最近这几年的事情,然而这些年和电台的缘分,却从来没断过。我想,会把做电台当成职业的人,大都有着敏感丰富的灵魂,独特鲜明的个性,再加上一点儿理想主义,和一点点的不合群。而喜欢听电台的那些人呢?他们漂泊在茫茫人海,心怀远方和梦想,携带着百转千回的故事,满心言语,不得不讲。
于是我在网络上做了这个“想念电台”,通过这种更快捷更简单的方式,每日每夜和你们聊天。你们的故事、心情、困惑和烦恼,再加上精挑细选的音乐,成为每晚临睡前,你我最温柔的慰藉。
如果你愿意,可以下载荔枝FM搜索309761,每天来“想念电台”听听这个节目:情感故事、随笔短文、主题音乐……你也可以在微信公众号搜索nanxiaodian,在新浪微博找到@楠小点,每天来跟我说说话、聊聊天,别怕会打扰到我。
这本书,是“想念电台”的第一本故事集。
在这部作品里,有十六个关于“想念”的故事。和以前出版的纯虚构小说不太一样,这本书里的故事,大都来自生活中真实的人和事,大都能在我的身边找到“他”的原型。
在每一篇或长或短的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他身在暗处,却内心炽烈,眼神似火,胸腔里充盈着满满情感,等待有朝一日喷薄倾泻。故事的最后,他们有人失声痛哭,也有人终于破涕为笑,有人寻回旧日爱人,也有人遇见新天新地,还有一些人,擦肩之后继续错失,告别之后永不相遇……
我想,在你的生命里,总有个人,被你不小心遗落在滚滚红尘里,让你后悔,让你挂念。是谁曾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么,就愿你在痛失恸哭后,还能山水有相逢,还能拥有失而复得的运气。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忘记在寻觅的过程中,那个用力哭、大声笑、狠狠想念和流泪的自己。
这本书,不为别人,只写给你。
楠小点
2017年冬天
楠小点著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讲述了:或许我们不是传说中的天造地设——提到船票,你想到花样年华,我想到涛声依旧;也不是教科书般的心有灵犀——提到德州,你想到扑克,我却想到扒鸡。可是谁规定,相爱就一定要惺惺相惜,无比投契?即使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乐园,你胸中有沟壑,我是圈地自萌神,我想只要遇见了对的人,就可以一直携手走下去。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
楠小点著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是一部由16个关于“想念”的故事构成的都市情感散文集,是“想念电台”的第一本故事集。这本书里的每一个故事,大都来自于生活中真实的人和事,大都能在作者的身边找到 原型。而在每一篇或长或短的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他身在暗处,却内心灼烈,眼神似火,胸腔里充盈着满满情感,等待有朝一日喷薄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