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和英国现代金融业的端倪,都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末期。但是在之后的二百年间,英帝国高速崛起,清帝国却走向衰败。两个帝国在19世纪发生了直接冲突,国家实力的悬殊特别是财力的强弱决定西风压到了东风。随着大清国门的开放,中英两国很快开启了金融方面的交往。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中英金融关系才走上现代化轨道。
从中英前辈留下的故纸堆中,有不少关于两国金融交往的轶闻趣事。特别是在英国,金融史话既波澜壮阔,其中又穿插着无数幽默的绘画与典故,今天读来仍寓意深长。这本由李弘著的《图说金融史》就是把这些记录与画面择录编撰,尝试打开一扇独特的大门,纵观西方金融业现代化的史迹,寻访中国融入全球金融主流的来龙去脉。
耗时近两年,《图说金融史》作者资深投行人士李弘以一种美丽的图说方式,向我们展示了16世纪末期以来,中国和英国现代金融业的不同发展路径,作者以两国金融交往中的轶闻趣事为载体,尝试打开一扇独特的大门,纵观西方金融业现代化的史迹,寻访中国融入全球金融主流的未来。
作者将几百年的金融史划分成五个金融大时代:白银时代、英行时代、分流时代、集权时代和精英时代,以自己独到的历史理解展示了一幅壮丽的历史画卷。
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与万历皇帝
伊丽莎白一世在英国被视为具有雄才大略、承前启后的君主,尽管她是一位女王。在她当政的45年(1558~1603)里,英国经历了残酷的宗教战争,王室内斗不断,这个不起眼的落后农业岛国,却在她的带领下,发展成为具有海上霸权的欧洲强国。她推崇重商主义的理论,热衷莎士比亚的演艺,她敢和当时的海上霸主西班牙帝国叫板,一举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她鼓动英国人到海外拓展,开启了英国的殖民地贸易。她终身未嫁,没有为王室制造继承人。英国大文豪查尔斯·狄更斯对伊丽莎白褒贬同词,认为她身上既有年轻女孩子的一切毛病,也有聪明女人的骄傲、运筹帷幄。毫无疑问,这种大奸大雄的君王,对国家的影响总是源远流长,累世不衰。
令我们感兴趣的,主要倒不是女王的舰队或者是她多重的性格,而是她继承了其父英王亨利八世的开端,为英国金融业改革开放打造了一个新局面。为了专注我们的主题,很抱歉,我把有关伊丽莎白最有滋味的那些宗教和政治事件都给略去了。
英国的中世纪和中国有点相像,社会重农轻商,尤其反对不劳而获。直到15世纪,英国人口总共不到500万,伦敦才聚集了几万人。贵族庄园主的经济自给自足,没有发展信用的迫切需要。当时世界上金融最发达的地方是威尼斯,英语中的“现金”“债主”“信用”“账单”这些词都是从意大利商人那里学来的舶来语。皈依罗马天主教的英国王室,干脆实施了《反高利贷法案》,不允许民间搞什么借贷。唯一的例外是住在伦敦城里的犹太人,他们可以不受此法案的制约,但也因此被认为天生是贪婪小人,不受待见。所以不论是法律,还是良心,商人们对从事信用活动都很纠结。
亨利八世是英王中的异数。为了离婚,他和罗马教皇吵翻了天,最终脱离了天主教的管辖,搞了个英国的国教。他自己是个名牌消费大王,为了买到法国人制造的那些高档奢侈品,落得个狼狈的拖欠名声。老国王想,索性把《反高利贷法案》改一改,允许借贷,付息就是了,自己也获得了挥霍的自由。
伊丽莎白一世坚持老国王实施的权宜之计。1571年的新法设定收取利息上限为10%,在此水平之下,贷方必须遵照合同还本付息。为此,伦敦城里的那些金银匠们当然很开心。他们屋里的小金库,总堆着富豪们存储的真金白银,过去它们只是支付准备金,现在可以被借进借出,以钱生钱。在一个稳定的制度下合法放贷,各种借据存条随即应运而生,极大便利了国内和同际贸易。在今天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在女王的时代,那可是挑战了王宫内外的传统观念。顺便说一句,女王去世后,这部《反高利贷法案》的利息条件又被收紧,直到1854年才被彻底废除。
女王做的另一件大事,是在1600年最后的一天给予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皇家特许。西方的东印度公司在19世纪最多曾有13家,第一家获得王室特许的就诞生在英格兰。这家公司逸闻趣事多多,对近现代东西方经济活动的影响,没有任何其他一家公司可以比肩。许多重要的经济学思想的诞生与完善,都参考了这冢公司的买践。
为什么说女王授予东印度公司皇家纹章是一件大事?首先,因为到东方去做买卖实在是风险很大的赌博,而且风险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人所共知,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很会做亚洲人的买卖,但是英国人去东方买卖什么呢?没有人能预知结果,甚至船队一年后能不能回来都没谱。其次,公司制组织方式是英国人刚从外边学来的,既有股东,又有董事会,还要通过什么选举,遵守什么程序。它的船长和大副,实际上相当于今天的公司管理层,一旦离开了英吉利海峡,谁知道投资者的运气由谁来掌握?再次,英国人舰指东方,跨越大西洋进入印度洋,肯定会遇到来自早期海上贸易强国的挑战,前途未卜。简而言之,东印度公司就拿这样一个疑问重重的方案,企图得到枢密院和女王的点头,贴上皇家特许的标签。面对一群冒险家加金融家期待的目光,女王没有犹豫。她以自己的信心,为一个民族开拓东方市场的雄心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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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谋深算的金融规则制定者
多年前,日本一财金官员与我聊起他的困惑:为何日本经济一度居世界第二,政制亦算成熟,而金融市场却不够发达?我跟他说,那是因为你们不讲英语。
我所言之意当然不仅指语言。语言作为思想的载体,其背后是人类置身其中的历史、文化和生活实践。我向许多好友推荐过丘吉尔所著《英语民族史》。自工业革命以降,大不列颠和美利坚这两个英语国家相继雄霸世界二百余载,绝非偶然。纵观当今世界,最发达的金融市场在哪里?纽约、伦敦、香港,以及近些年机构投资者十分活跃的新加坡。这些金融市场均有深厚的英语文化背景。
哲人有言,观天下大势,无论政、军、经、文,虽纷繁复杂,但其源盖出于欧洲。特别是金融,得读懂英国。大不列颠是一个思考的民族,为世界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思想。英国人创造思想,美国人付诸实践,按中国传统文化说法,即一个立言,一个立功。故欲洞悉全球金融市场,把握监管趋势,不仅要关注美国,更要研究英国。
现代世界诸多制度均为英人古老规则之延续。当今世界两大主要法系之一的普通法系就源于英国。普通法系遵循判例的特点令法律的形成和演变内在于市场运行之中,更能适应复杂多变的金融发展要求,是原则性和灵活性的辩证统一。学界普遍认为,普通法系对投资者保护程度比大陆法系更高。以英美为代表的普通法系国家的资本市场一般都比以德日为代表的大陆法系国家更发达。
时至今日,英国对全球规则的制定依然举足轻重。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在英经济学家迈克·泰勒(Michael Taylor)提出的“双峰”理论基础上,英政府对金融监管体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撤金融服务局,代之以审慎监管局和金融行为监管局,开启“双峰”监管模式,受到各国广泛关注。美财政部一份报告称,这一模式“可能会是未来最理想的监管结构”。其加大行为监管力度、增强审慎监管的前瞻性思路对金融监管改革及未来金融业发展有重要指导意义。
盖我称英国为“老谋深算的金融规则制定者”乃名副其实。所谓“老谋”,指其渊源深厚,谋略老到;而所谓“深算”,则谓其考虑缜密,设计精良且具前瞻性也。
李弘女士的这本《图说金融史》回溯东西方,特别是英中两国金融演变、互动的历史,为我们了解世界金融规则之渊源及背后理念,提供了崭新视角。
李弘是五道口首批毕业生,学术功底深厚,且一直在金融改革大潮的浪尖行走,对同内外金融业发展有透彻认识。她背后还有两位英国先生的支持。一位是她在剑桥大学深造时的导师——克里斯多弗·阿兰-贝利爵士(C.A. Bayly),其为剑桥大学南亚研究中心主任暨圣凯瑟琳学院院长,擅长英帝国史和全球史的研究。贝利教授研究了大英帝国时代英国人制定的规则如何蔓延至全球不同角落。其着眼点并非伦敦,而是那些受西方影响的国家,特别是亚洲国家,如何以当地传统和视角磨合外来规则,从而提出东西方互动共同塑造现代世界的论点。因其对历史学的突出贡献,贝利教授被授予爵位。还有一位是她的丈夫——一位很有品位的英国男人,他不仅在英围历史、文化、金融专业知识方面,还在日常生活上对李弘的写作给予了默默支持。
相信这本《图说金融史》能给读者带来全新的阅读体验,在图文展示和时空穿越中,了解英国,了解世界,也了解我们自己。
未来的变与不变
走向未来的路上,一切都在变化之中。
我报考大学的1977年,全国只有四所财经院校考前得到了教育部的批准,登出了招生信息。让我选专业,金融系很快被过滤掉了,因为学金融给我的联想,就是我们家楼下20多平方米的那间储蓄所。25年后,我主持面试招聘一位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学生,她说就要到投行来工作,其他的行业都不去。我问她,要是进不去怎么办呢?她说,那是不可能的,从上高中起她就在为这个目标做准备。看起来她是势在必得。金融知识就是以这样的魅力在年轻人中间得到了普及。
我想,金融知识早晚有一天会像说英语或开车一样,只是便利人们生活的工具。英国之所以产生过大把的金融版画,特别是在与拿破仑战争期间,可能就是仅靠语言沟通说不清金融的猫腻,形象信息更有助于市井小民理解英格兰银行停兑黄金和皮特首相公开抢劫的行为本质。老电影里,人们要把耳朵贴在电匣子上听外汇报价,因为他们没有别的渠道得到信息。
信息和知识的获取变得越来越便利与便宜。尽管大家说信息的不对称仍然严重影响着理性的决策,但知识的渗透肯定与往昔不能同日而语。假设早就如此,南海泡沫、罗斯柴尔德的债券炒作、李鸿章在英伦的尴尬、解放前夕上海的金融投机,会不会以不同的形式走向不同的结局?
变化的另外一个大观是技术。21世纪,精英时代仍在如火如荼演进的同时,技术带领着大众起步踏入“与时间赛跑”的新时代。今天,它变化得实在太快了,快到只有互联网这样的高科技才能承载。新闻实时更新,手机端纷至沓来的虎嗅网金融城,不用去达沃斯也可以掌握全球金融的脉搏。希勒教授说,下一个时代,将由金融大众化的社会来定义。伦敦城、华尔街,以及其他可以称得上国际金融中心的都市,都成为大众创新活跃的实验室。创新的形式与工具,历史上有跨洋贸易、同民债务体系、金本位制、纸币发行、财政货币政策、政府监管法规、资本国际化,等等。今天,它们主要体现在利用计算机程序、互联网、大数据。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使金融成本降低,进入门槛降低,风险得以更及时准确地得到预测。这一切的副产品就是,精英掌控的金融特权显得漏洞百出,大众有可能更深刻更广泛地自己管理自己的金融命运。
技术的变化会带来组织系统与行为的变化。1871年,电报发明不久,上海的渣打银行第一次接到了从伦敦发来的电报指示。过去这样的指示要在海上走6~8周,现在只需要几分钟。办公室的行长和行员接到电报时高兴地欢呼雀跃,但跟着是一阵沉默。难道从今以后,总部随时可以向我们发指令?那不意味着上海失去了自我决策的主动权?是的,技术的进步,总是意味着权力的被剥夺和转移。这不是预测,过去已经证明。
利用新媒体聚合人气,金融低下身来为草根大众服务的同时却又成为小圈子里的高档消费品。历来资本要赚钱,就得有耐心。不管是债务还是股本,时间越长,回报越大。但市场的创新、逻辑的颠倒,发横财要靠抓住分分秒秒。监管手要伸得长,双腿也要与创新赛跑,“防范银行陷于恐慌变得无比困难,真正的杀手是时间。”大卫·斯米克说出了各围央行面对的挑战。毋庸置疑,观察金融的时间刻度已经被挤得越来越窄。
金融的智慧,在于御风而舞,跟上时代变革和变化的步伐。金融的大智慧,也在于御风之时有定力,百变之中看到不变。
应当谨记的是,现代金融倾向依附强势政府,政府天然倾向结盟金钱。
金融的力量,比炮火,甚至比宗教更强大更持久更具穿透力。
金融的决策权由少数精英掌控,这是特权给予的特权。
金融是个巨大的服务行业,本性与善政同行,为大众造福。
过去的“未来”,这一切没有改变。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可能仍将是主线,将发生在世界各地的金融变化串联在一起。
“新闻+历史”就是创造中的未来,这句名言也不会改变。
这是历史爱好者的独特视角,这是资深银行家的人生思考;这里有图文并茂的岁月画轴,这里有波澜壮阔的金融年轮。作者在职业的旅途上小憩,不经意间亮丽转身,奉献给读者一篇篇看似闲情逸致、实乃功力深厚的华章。
——李剑阁(孙冶方经济科学基金会理事长、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联席院长、中央汇金副董事长)
李弘女士的这本《图说金融史》回溯东西方,特别是英中两国金融演变、互动的历史,为我们了解世界金融规则的渊源及其背后理念,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
——方风雷(厚朴投资董事长)
金融的往昔,往往被写成轶闻趣事的碎片。李弘图文并茂的金融史,把这些碎片串起来,让我们从一个独特的视角,看到了贯穿几百年金融发展的一条主线。
——衣锡群(中国股权投资基金协会常务副会长)
这本书,以结合图片的方式,生动展示了英国和中国金融相互交织演进的历史画卷,对读者了解人类金融变迁、提高对金融的认知,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王福重(著名经济学家)
李弘的金融史文字清新优雅,意境别致,源于她深刻的金融理念与丰富的操作体验。佛罗伦萨、伦敦和纽约是控金融的主旋律,李弘这一承上启下的开源之作,会推动中国民众的金融启蒙。
——王巍(中国金融博物馆理事长)